今年五月，太座的外公過世了…
其實，自從去年知道外公生病後，我們就有這樣的心裡準備了…
只是沒想到，外公沒撐過今年的生日，
走得這樣地突然，看著太座在外公家強顏歡笑，
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太座…
#1 外公生活了七、八十年的祖厝，也在我的記憶中，
伴隨著我五六個年頭，更伴隨著太座二十幾冬…
從今而後，少了外公的祖厝，真不知道我們什麼時後還會再回來…
#2 這張四年前的照片，是我剛開始玩單眼的時後，那時後的外公，身體依然很健康…
而我，就會陪外公抽抽菸、聊聊天，雖然常常因為聽不太懂外公的台語而鬧笑話…
#3 山上田裡的黑嘴，是外公種田時的好伙伴，也是外公心靈的寄託…
雖然外公嘴上總是罵他，總是叫我們不用管他，但是在祖厝時，卻總不會忘記黑嘴的那一份，
就算不去田裡，也要帶飯菜去給黑嘴吃…
第一次見到外公，其實我已經完全沒有印象了…
倒是外婆過世時，我有載太座去山上，但我打死不靠近…
我其實是一個非常怕人多、怕吵的人，特別是在家族親威這回事…
一下這個叫xx、那個叫oo，等會兒又是這個叫aa、那個叫bb，
轉了一圈下來，真讓我記得的沒半個…
所以那時的我，怎麼也不肯上去…
忘了是怎麼開始的， 趁的週休假日的時後，
我跟太座兩人，偷偷地殺去山上看外公…
從此之後，這成了我們回山上固定的模式，
偶爾還會帶個好吃的便當拿上山給外公吃…
反倒是做大壽、過年等等的大場面，我是抵死不從啊…
#4 每當我們上山時，第一件事總是先看車庫有沒有車，如果沒車，那外公就是去田裡了…
外公的生活，就是這麼地兩點一線，外公其實可以不用這麼辛苦的，
多的是兒女奉養的外公，卻總是放不下田裡的事、黑嘴的事…
外公，就是這樣地可愛…
#5 每當到了採收的季節，天黑後你總能看到外公一個人蹲在車庫，
整理、挑選那些剛採收下來的作物，這時的外公，心裡想的不是能賣多少錢，
而是哪些作物賣相好、長得棒，要分給誰誰誰，剩下的，才會是要賣的…
這天，沒記錯的話，我們又拿了兩大袋的甘藷回家了…
#6 外公的田邊，放養了許多地番鴨及土雞，這些是要給大舅的土雞城賣的…
而他們，就是外公不在時，黑嘴最好的玩伴，而現在，這些全都成了回憶了…
#7 這張是我很喜歡的一張照片，黑嘴是一隻很乖、很聽話但很不愛洗澡的狗，
還記得太座當初想幫他洗澡，反而先幫自己洗了一身澡…
如今，也不知道黑嘴過得好不好…
#8 看得出來，外公老了，每當看到這樣子的外公，心裡總是有些不忍，
但依外公的脾氣，這片田他是一定放不下的…
而我們，能做的也只是在田裡能幫外公做就多幫外公做…
#9 扛著鋤頭的身影，再也無法出現在田間了…
我該慶幸，當時的我有拍下這張照片，
還是該感傷，再也看不到這樣的身影呢?
#10 這個樹上的涼亭，我們看過好幾次了…
每次來總是說著，下次有機會要上去看看…
沒想到，數年過後，我們仍然沒有上去過…
2009年，太座生了重病，動了刀，也割了一些東西，
那段時間的太座，真的很虛弱…
而外公，不遠千里，一個人從萬里的山上，開車去火車站，
然後自己坐火車坐到新竹，毫無預警地殺下新竹，就為了看太座這個外孫女，
看完了，勿忙地連午餐都沒吃就又殺回萬里了…
很可愛，但也很令人心疼的外公…
#11 滿車的菜頭，是我跟太座辛苦的成果…
外公說，要的人自己去採，如果沒人要就放著施肥吧…
於是，我們馬力全開，有多少多少，收到連外公都看不下去，
跑出來喊停，叫我們要留一些給別人啊~
#12 就算生病了，外公還是依然堅持著下田…
為人子女的岳母都阻止不了了，身為晚輩的我們，更沒有開口的立場…
外公說，趁我現在還能動，多做一點，等我不能動了，這片田也就沒人動了…
#13 黑嘴瘦了，但眠線還是一樣深，我們真的不知道，
當有一天外公怎麼了的時後，黑嘴該怎麼辦?
#14 即使生病、即使痛，外公還是堅持要開著他的小發財去田裡…
看著外公越來越遲緩的行動，我們的擔心也日與俱增…
我其實不懂，這片田地究竟有著什麼樣的魔力，
讓外公就算重病在身也要來看看…
2010年的年初，外公生病了，懝似肺癌，
我的岳母、太座他們，全家人都很緊張，
外公住院檢查的期間，正好遇到假日，要到星期一才能開始檢查…
我跟太座一家，便趁著這個時間去看外公，
沒想到，外公居然不在…
原來，我們可愛的外公偷偷跑去外面吃飯啦~
害我們一伙人實著擔心了一把，外公說，醫院的食物很難吃…
回到病房，外公說，他想回家洗澡，他不要在醫院裡洗…
於是，隔天外公請了四個小時的假，回家洗澡…
我想，外公只是想回家吧…
看看家裡、看看田裡、看看黑嘴…
#15 回到山上，洗完澡，去田裡放黑嘴跑一跑後，
短短的四個小時就過了…
黑嘴，外公時日不多了，你知道嗎?
#16 一個星期後，我們回到山上，太座特地準備了狗罐頭，讓黑嘴好好的吃一餐…
外公生病後，黑嘴也跟著瘦了一大圈…
這一天，天空下著小雨，心情就跟天氣一樣，陰沉灰暗…
外公確定是肺癌了…
因為不開刀，也不清楚是第幾期，只能靠吃藥跟化療控制了…
#17 再過一個星期，外公祖厝的牆壁漏水，
於是這一天，一群晚輩們幫著外公敲敲打打，
希望，外公能夠住得舒服一點…
#18 即使如此，外公依然堅持著下田，就算痛到無法彎腰，依然要上來灑灑藥…
我真的不知道，外公是忍著多大的疼痛，在下田做這些事…
他已經痛到晚上都睡不著覺了啊~
#19 去年六月，外公拿筷子的手開始抖了…
但是外公總是說他沒事，沒問題…
也許，只是不想讓晚輩操心吧…
#20 去年的八月十四，外公做大壽，也是我唯一一次，做大壽有出現的一次…
八十七歲，其實不是該做大壽的歲數，但是，who care?
當時心裡想著，明年，一定還要再來一次…
#21 事隔近一年，外公過世前，這個沒人來寄的郵筒也收掉了…
還記得在外公生病前，太座叫我問外公，這個郵筒會有郵差來收信嗎?
外公的回答很妙…啊又沒人寄，怎麼會來收?
言猶在耳啊…
#22 去年七月，我跟太座結婚了…
二舅載著外公，怎麼樣也要趕下來新竹，
就為了吃一頓太座的喜酒，就為了跟太座承諾過，要參加我們的婚宴…
#23 即便是做大壽，外公依然堅持開著他的小發財，
就算無法下田了，也要上來巡一巡…
這時的外公，體力已經無法開車了，所以上下山都是外公的大孫子開的…
#24 這是我們最後一次看到黑嘴…
聽大舅說，黑嘴自己跑不見了…
我們私底下在猜，應該是大舅不想讓外公再為了黑嘴奔波，
偷偷地把黑嘴送人了…
#25 開飯前外公跟二舅、小舅、三阿姨及大舅媽的合照…
這是我第一次，也是最後一次拍到願意面對鏡頭的外公…
#26 外公的子孫們，陸陸續續地回來，畫面中的人，有一半以上我都叫不出來…
外公很愛熱鬧，這麼多的人，我想，外公應該會很開心吧?
#27 少不了的生日蛋糕，原以為今年還有機會再吃一次的…
#28 去年十一月，也是我所有的照片裡，最後一次留下外公身影的照片了…
那時後的外公，因為肺積水，開始水腫，話也不想說了，走路也必須靠拐杖…
惡化的速度，遠比預想的快得多…
今年的五月初，我們還在討論，要不要讓外公轉去安寧病房，
五月中，進安寧病房後一星期，外公就送回祖厝，發出病危通知了…
所有的人都沒想到，這一天會來的這麼突然，
甚至前一天的下午，我岳母才去看過外公，看護還說一切正常，精神也不錯…
沒想到前腳剛走，後腳外公就病危了…
隔天中午，外公撒手人寰，永遠地離開我們了…
還記得當年在田裡，外公指著我對太座說，這個好，要抓緊…
也問了我們好多次，什麼時後要結婚…
甚至去年拍完婚紗，太座還特地洗了一本要給外公看…
這幾年來的點點滴滴，真的讓人很難割捨…
我知道過了80歲，就算是喜喪了，應該要開開心心的讓外公走得放心，
但心裡總是難以放下，一想到再也看不到外公、再也聽不到外公的妙語，
心裡怎麼也高興不起來…
打從我有記憶以來，我就沒見過我的外公外婆、祖父祖母，
一直以來，我都把太座的外公，當成我的外公在尊敬，
所謂的祖孫情，我真真切切地在外公的身上感受到了…
如今，外公走了，我們也再沒有機會去孝敬外公，
但我很慶幸，在我有生之年，能遇到外公，能陪著外公走過這一段，
我想，我該滿足了吧…
現在外公的七快做完了，我想外公也差不多走到極樂世界了吧，
在那邊的世界，我想外公終於又跟外婆在一起了吧?
祝外公一路好走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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